0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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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9
她與裴茗光習慣了打機鋒。
但是事與願違, 崔鶯鶯的口才比不上裴茗光，她總是會被他壓低一頭，顯得自己格外的不聰明。所以,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贏了別人？
水珠順著崔鶯鶯烏黑的睫毛滴落而下，在她意料之中，慕沛是會說這樣話的人。
慕沛雖然和裴茗光是敵對的關系, 但先前幕僚也說了, 他是被上位者權利爭奪過程中舍棄的棋子。在景仁宮慕蝶衣眼中, 慕沛是遠遠比不得裴茗光重要的。
“大人現如今的地位, 那就是路人見了都能踩一踩。”崔鶯鶯提醒, 他可別想來作弄她？
“夫人也太看不起自個兒了, 我是入不了首輔大人的眼，可您能啊！”慕沛惡意的嘲諷, 道：“沒準還能因為這事, 我因禍得福成了首輔大人的左右手，那也未可知。”
崔鶯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，很是不理解, “慕大人可曾想過，你這麽多年的不受貴妃娘娘待見, 可是因為手段太過卑劣？讓人瞧不上。”
慕沛被戳到心口上，強裝無事，“自然和首輔大人的手段不能相比。”
在她眼前使什麽眼藥！
這不是連著崔鶯鶯一塊挨了罵！裴茗光靠女人上位，又不是靠的她一個。
他慕沛要是有能耐搭的慕蝶衣這條船，還至於，被人當做棄子丟了麽？
而且, 搞清楚，好不好！是她要與裴茗光和離！
她才不會因為感情亂了分寸。
“慕大人, 你這是要拋棄貴妃娘娘，另擇主人，從而轉投首輔大人的陣營了？”崔鶯鶯嬉笑，拱手作揖：“那前途坦蕩！不可限量！”
“崔鶯鶯！你少扯皮！我現在說的是將你送回京都！”
崔鶯鶯百無聊賴，道：“送唄，我總不能耽誤慕大人的前程。”
“崔鶯鶯！”慕沛原先還只是隔著一段距離，他被崔鶯鶯的話氣著了，腳步不自覺的走向前了好幾步，這樣看著，就好像，是被這女人吸引過去。
崔鶯鶯捂住眼，輕叫一聲：“慕大人衣裳都打濕了，就不覺得，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麽？哦，我知道了，你是不是還想留在這裏，讓我看看你濕衣裳下的好身材？”
“你胡言亂語些什麽！”
崔鶯鶯笑了下，嬌的不行，“誰讓慕大人總愛和首輔大人比較，又菜又愛計較？”
慕沛已經被惹毛了，手指著她好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
她贏了別人，但這個人不是裴茗光。顯然，她這一點微薄的喜悅，也沒多少值得上可以向人稱道的。也再沒有人，拍一拍她的頭，讓她乖些。
崔鶯鶯備感覺無力，她意識到，裴茗光其實也沒那麽的差。
“夫人，為何忽然不說話？”慕沛盯著她，不客氣的質問道：“還是，你心虛了？水性楊花的本性藏也藏不住。”
“沒，我就是覺得，有些累。”崔鶯鶯垂著眼說，她都不想和這人扯嘴皮子了？怪沒意思的，這一定是身上臟兮兮的衣裳，船搖晃的讓她眼冒金星，想要嘔吐，像是在壓倒她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！
此刻，崔鶯鶯竟然開始想她那和離的前夫？
她怎麽可能會這樣？
這件事，非常能夠影響到她的心情，像是一個特別糟糕的信號，忽閃忽閃的出現。在她心裏已經有一桿秤在慢慢的傾斜，甚至是，她多多少少還覺得裴茗光是個有才氣和膽魄之人！
裴茗光一定在她身上下蠱了對不對！
但這事不能怪她，一定不能怪她的啊！
還不都是因為這慕沛太不中用了，他總會讓她失望。這群人，怎麽回事啊？就不能努力一些，做的更好些？才讓那裴茗光有機可乘，出現在她的腦子裏。
崔鶯鶯扯了扯衣袖，她有些惱了，“慕大人，你這人怎麽一點主心骨都沒有？我說什麽就是什麽？”
慕沛真當是要罵人了，這女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厲害啊！像極了那裴茗光，他忍無可忍，“崔夫人拉不下這個臉，我開了口要送你回去，還不好麽？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
這人自負起來怎麽比裴茗光還討人厭啊？
“誰和你差不多？”崔鶯鶯沒想到慕沛改口這麽快，她努力扒拉著被子，露出水汪汪的一雙眼睛來，“我與首輔大人的事，你又知道多少，別自以為是的想當然！”
她不解氣，擡手打了他一下。
打完了手，還覺得臟，在衣裳上擦幾下。
慕沛恨恨扯回衣袖，警告她，道，“崔鶯鶯，你都與裴茗光和離了，可別以為，我還會讓著你！”
“你可真好笑呢！像個呆頭鸚鵡學人說話。”崔鶯鶯她哈哈發出幾聲幹笑，瞪一眼過去，“也不知道是誰，在水裏摟著我的腰，要占我便宜。慕大人，你說實話，挑釁上司的妻子，你心裏一定很得意吧？”
這真是個知道不能說什麽，就偏要說什麽的混子！
簡直沒有見過比崔鶯鶯更作死的人。
偏崔鶯鶯自己還覺得得意的不行，朱唇一開一合，說個沒完，“你可別當我眼瞎，總是這般盯著我看作甚？慕大人，你就承認了吧，你對我，是有非分之想！”
慕沛的眼像是被什麽沖擊到了，又跟t著恍惚了一下。可想而知，他現在的面色一定非常的那看，水珠還順著他的頭發往下滴落，他白費這力氣，和她廢什麽話！
崔鶯鶯聒噪的很，像是成千數百只小雀，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。
“我那和離的前夫，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！至少，裴茗光他決定好的事情，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心意。”崔鶯鶯這麽一想，前夫他官位還高，至少沒有人敢對她不尊敬。她沈吟道：“難怪，這麽多年，你都我前夫壓得死死的。”
慕沛此人最厭煩的事，就是拿他和裴茗光比較。他現在是顧不上她手腕上的傷了，只想找塊抹布，把這人的嘴巴給堵上，“閉嘴！給我閉嘴！”
他真有這麽不堪麽？
可多年來，慕蝶衣就是瞧不上他，“不對，你是裴茗光的女人，自然幫他說話！”
“哎呦！痛死了。”崔鶯鶯被重新丟回到床上，不用他說，她也不想再這裏呆著了：“慕沛你幹嘛吼我，我走就是了！”
兩人拉扯之中，女子身上的外裳也隨之滑落，那如玉的肩頭之處，斑斑駁駁，看起來更是駭人。那一瞬間，卻讓慕沛想起他那位不在世上的身份卑微的生母。也曾這般，受人欺辱，被打得渾身是傷。
那真是太久遠之前的記憶了，久到慕沛都已經想不起來具體的年份歲月。他看過去，崔鶯鶯的頭發也散開，濕漉漉的，狼狽之極，眼睛也哭的紅紅的像是只兔子。
外頭的閃電停了，但慕沛的心卻跳動的厲害，“裴茗光他，對你下手這麽狠？”
“我不逃的話，可能小命都沒有了。”崔鶯鶯捂著眼，她不再嚎叫，難得幾分柔弱的樣子，正在抽抽泣泣的說：“慕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爺，要為民女做主啊！”
真沒看出來啊！
和這這麽多年，裴茗光他維持的都是溫柔的假象？連自家夫人都打的下收，他真是個畜生。慕沛的面色越來越冷，最後，卻是別過臉去：“今夜，你就在這睡，等明日，我再安排人送你離開。”
崔鶯鶯垂下眼，她都說了，這是個感情用事的。
好拿捏極了。
-
玉冠束發，男人眼角餘光瞥過去，儀態從容，像是永遠捂不熱的一塊寒冰。
裴茗光摩挲著指尖，字字溫和，外人絕對看不出他現在是個什麽情緒，“這麽大個人，你同我說尋不到了？夫人年紀小不懂事就罷了，你們攛掇一氣的，可是打算想把我給氣死？”
撲通，撲通，黑壓壓的跪了一地。
無非就是喊喪一般，說著大人饒命雲雲的話。
裴茗光可比這些人喪氣多了，他家夫人都不要他了……要知道，這件事鬧到這地步，當初他或許不該沖動，把人嚇跑了，對他來說實在沒有多大的好處。
室內，太安靜了，崔鶯鶯的氣息也隨之散盡了。
“大人，夫人其實有留一封書信。”
他擡起眼，看著冬滿，說，“她倒是想的周到，拿過來。”
那夜的事他的確是有些粗暴了，可崔鶯鶯與她賭氣，也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！三日不曾合眼的裴茗光回到家中，才發現家中那位夫人留下休書，那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卻跑的無影無蹤。
他快速的看完了和離書，沒一句好話，可以想象得出崔鶯鶯放開了喉嚨罵他。也是，她都敢逃跑了，還有什麽事是她做不出來的？
裴茗光渾身都有些被激起來，是怒不可遏，更是對崔鶯鶯的決絕感到無力。
到底是哪個與謝知鶴不清不楚，又是哪個瞞著他在屋頭養個伶人。最可惡，崔鶯鶯還背著他喝避子湯？即便，他真的對不住她，好好坐下來依著她打罵就是了，何必，要逃跑。
裴茗光掀開眼皮，“百花胡同尋過了麽？”
“回大人的話，那叫江潤的伶人，也人去樓空了。”
裴茗光眼裏泛一圈紅，崔鶯鶯，她這是想要他退多少步？他就沒有面子的！
“大人！儲秀宮昭儀娘娘暈過去了！陛下，召您即刻進宮！”
“昭儀娘娘暈倒關我什麽事？”裴茗光瞪過去，罵道，“宮裏頭這麽多太醫也是白飯的？”
前來傳話的宮人，支支吾吾的說，“正是因為昭儀娘娘懷了龍嗣，那景仁宮的貴妃娘娘……”
這崔家的兩姊妹，可是商量好的啊？
朱彥幽剛被賜封皇太弟，這就崔玉珞的肚子，就有了動靜。
裴茗光這個夫人看似溫柔，實則內心倔的要死。這番從他身邊跑開，還寫了和離書，亦是給自己斷了後路。可他到底比她大上幾歲，又覺得對不住她些。
這露水姻緣，夫妻一場。他也是不願意接受這份和離書，讓崔鶯鶯跳出樊籠，瀟灑自在的。
他這個人，年幼時家境貧寒把性子磨得太平，唯有心口中的一股傲氣，凜然於世。
看得太重！自負一世。
裴茗光顯少會為了什麽事與人低頭，便是刀劍駕到脖子上，也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。可鬧到今日這份上，便算是他的錯比她的多些。他不想與她割袍斷義，絕了那最後一丁點的情分。
既然裴茗光他不想和離，那和離這事就不算做數的！
崔鶯鶯與江潤在一塊兒，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她會瞧上對方。她素來被家裏養的嬌氣，哪裏能吃得了半點苦。興許，還沒跑多遠，人就已經想回來了。
可到底，這一回是寫了和離書，崔鶯鶯又恐怕抹不開這個面兒。
想想這事裴茗光又是被氣得一陣心口疼，自家夫人做錯事，他還要想著為她開脫？
他無奈之餘，又不得不盤算起來。
崔鶯鶯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，可她的為人重義氣，卻也不會真的對家人不管不問。她再煩惱了他，總不能怪罪到這孩子身上。或許，冥冥之中，這孩子可能是一條讓他倆和好的引頭。
他們之間的事，也還有轉圜的餘地。
裴茗光起了身，拍了拍膝蓋，吩咐道，“今日要是再尋不到夫人的消息，你們幾個便提頭來見，我不養沒用的廢人。”
夫人逃跑，他們的小命怎麽又保不住了？
冬滿和喜鵲互相對望一眼，這可怎麽好，首輔大人一點都不覺得夫人出逃，是受不了他這不近人情的疏冷的性子。都到這時候了，還要去宮裏維護著貴妃娘娘呢！
冬滿道，“夫人出逃，必定知會了崔尚書，我們要不去尚書府問問啊？”
“這一問不要緊，那不是傳消息出去，兩人要和離的事？”手輔大人都不提，他們做奴婢的何必多事。喜鵲小聲埋怨，“要是我來選，我也不願意回來。”
放著外頭花花世界不玩，回來守著個空宅子，當尼姑麽？要他們說，夫人跑的好！就是得讓首輔大人，好好吃吃苦頭才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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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與裴茗光習慣了打機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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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珠順著崔鶯鶯烏黑的睫毛滴落而下，在她意料之中，慕沛是會說這樣話的人。
慕沛雖然和裴茗光是敵對的關系, 但先前幕僚也說了, 他是被上位者權利爭奪過程中舍棄的棋子。在景仁宮慕蝶衣眼中, 慕沛是遠遠比不得裴茗光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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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夫人也太看不起自個兒了, 我是入不了首輔大人的眼，可您能啊！”慕沛惡意的嘲諷, 道：“沒準還能因為這事, 我因禍得福成了首輔大人的左右手，那也未可知。”
崔鶯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，很是不理解, “慕大人可曾想過，你這麽多年的不受貴妃娘娘待見, 可是因為手段太過卑劣？讓人瞧不上。”
慕沛被戳到心口上，強裝無事，“自然和首輔大人的手段不能相比。”
在她眼前使什麽眼藥！
這不是連著崔鶯鶯一塊挨了罵！裴茗光靠女人上位，又不是靠的她一個。
他慕沛要是有能耐搭的慕蝶衣這條船，還至於，被人當做棄子丟了麽？
而且, 搞清楚，好不好！是她要與裴茗光和離！
她才不會因為感情亂了分寸。
“慕大人, 你這是要拋棄貴妃娘娘，另擇主人，從而轉投首輔大人的陣營了？”崔鶯鶯嬉笑，拱手作揖：“那前途坦蕩！不可限量！”
“崔鶯鶯！你少扯皮！我現在說的是將你送回京都！”
崔鶯鶯百無聊賴，道：“送唄，我總不能耽誤慕大人的前程。”
“崔鶯鶯！”慕沛原先還只是隔著一段距離，他被崔鶯鶯的話氣著了，腳步不自覺的走向前了好幾步，這樣看著，就好像，是被這女人吸引過去。
崔鶯鶯捂住眼，輕叫一聲：“慕大人衣裳都打濕了，就不覺得，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麽？哦，我知道了，你是不是還想留在這裏，讓我看看你濕衣裳下的好身材？”
“你胡言亂語些什麽！”
崔鶯鶯笑了下，嬌的不行，“誰讓慕大人總愛和首輔大人比較，又菜又愛計較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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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贏了別人，但這個人不是裴茗光。顯然，她這一點微薄的喜悅，也沒多少值得上可以向人稱道的。也再沒有人，拍一拍她的頭，讓她乖些。
崔鶯鶯備感覺無力，她意識到，裴茗光其實也沒那麽的差。
“夫人，為何忽然不說話？”慕沛盯著她，不客氣的質問道：“還是，你心虛了？水性楊花的本性藏也藏不住。”
“沒，我就是覺得，有些累。”崔鶯鶯垂著眼說，她都不想和這人扯嘴皮子了？怪沒意思的，這一定是身上臟兮兮的衣裳，船搖晃的讓她眼冒金星，想要嘔吐，像是在壓倒她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！
此刻，崔鶯鶯竟然開始想她那和離的前夫？
她怎麽可能會這樣？
這件事，非常能夠影響到她的心情，像是一個特別糟糕的信號，忽閃忽閃的出現。在她心裏已經有一桿秤在慢慢的傾斜，甚至是，她多多少少還覺得裴茗光是個有才氣和膽魄之人！
裴茗光一定在她身上下蠱了對不對！
但這事不能怪她，一定不能怪她的啊！
還不都是因為這慕沛太不中用了，他總會讓她失望。這群人，怎麽回事啊？就不能努力一些，做的更好些？才讓那裴茗光有機可乘，出現在她的腦子裏。
崔鶯鶯扯了扯衣袖，她有些惱了，“慕大人，你這人怎麽一點主心骨都沒有？我說什麽就是什麽？”
慕沛真當是要罵人了，這女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厲害啊！像極了那裴茗光，他忍無可忍，“崔夫人拉不下這個臉，我開了口要送你回去，還不好麽？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
這人自負起來怎麽比裴茗光還討人厭啊？
“誰和你差不多？”崔鶯鶯沒想到慕沛改口這麽快，她努力扒拉著被子，露出水汪汪的一雙眼睛來，“我與首輔大人的事，你又知道多少，別自以為是的想當然！”
她不解氣，擡手打了他一下。
打完了手，還覺得臟，在衣裳上擦幾下。
慕沛恨恨扯回衣袖，警告她，道，“崔鶯鶯，你都與裴茗光和離了，可別以為，我還會讓著你！”
“你可真好笑呢！像個呆頭鸚鵡學人說話。”崔鶯鶯她哈哈發出幾聲幹笑，瞪一眼過去，“也不知道是誰，在水裏摟著我的腰，要占我便宜。慕大人，你說實話，挑釁上司的妻子，你心裏一定很得意吧？”
這真是個知道不能說什麽，就偏要說什麽的混子！
簡直沒有見過比崔鶯鶯更作死的人。
偏崔鶯鶯自己還覺得得意的不行，朱唇一開一合，說個沒完，“你可別當我眼瞎，總是這般盯著我看作甚？慕大人，你就承認了吧，你對我，是有非分之想！”
慕沛的眼像是被什麽沖擊到了，又跟t著恍惚了一下。可想而知，他現在的面色一定非常的那看，水珠還順著他的頭發往下滴落，他白費這力氣，和她廢什麽話！
崔鶯鶯聒噪的很，像是成千數百只小雀，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。
“我那和離的前夫，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！至少，裴茗光他決定好的事情，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心意。”崔鶯鶯這麽一想，前夫他官位還高，至少沒有人敢對她不尊敬。她沈吟道：“難怪，這麽多年，你都我前夫壓得死死的。”
慕沛此人最厭煩的事，就是拿他和裴茗光比較。他現在是顧不上她手腕上的傷了，只想找塊抹布，把這人的嘴巴給堵上，“閉嘴！給我閉嘴！”
他真有這麽不堪麽？
可多年來，慕蝶衣就是瞧不上他，“不對，你是裴茗光的女人，自然幫他說話！”
“哎呦！痛死了。”崔鶯鶯被重新丟回到床上，不用他說，她也不想再這裏呆著了：“慕沛你幹嘛吼我，我走就是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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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真是太久遠之前的記憶了，久到慕沛都已經想不起來具體的年份歲月。他看過去，崔鶯鶯的頭發也散開，濕漉漉的，狼狽之極，眼睛也哭的紅紅的像是只兔子。
外頭的閃電停了，但慕沛的心卻跳動的厲害，“裴茗光他，對你下手這麽狠？”
“我不逃的話，可能小命都沒有了。”崔鶯鶯捂著眼，她不再嚎叫，難得幾分柔弱的樣子，正在抽抽泣泣的說：“慕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爺，要為民女做主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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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這這麽多年，裴茗光他維持的都是溫柔的假象？連自家夫人都打的下收，他真是個畜生。慕沛的面色越來越冷，最後，卻是別過臉去：“今夜，你就在這睡，等明日，我再安排人送你離開。”
崔鶯鶯垂下眼，她都說了，這是個感情用事的。
好拿捏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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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冠束發，男人眼角餘光瞥過去，儀態從容，像是永遠捂不熱的一塊寒冰。
裴茗光摩挲著指尖，字字溫和，外人絕對看不出他現在是個什麽情緒，“這麽大個人，你同我說尋不到了？夫人年紀小不懂事就罷了，你們攛掇一氣的，可是打算想把我給氣死？”
撲通，撲通，黑壓壓的跪了一地。
無非就是喊喪一般，說著大人饒命雲雲的話。
裴茗光可比這些人喪氣多了，他家夫人都不要他了……要知道，這件事鬧到這地步，當初他或許不該沖動，把人嚇跑了，對他來說實在沒有多大的好處。
室內，太安靜了，崔鶯鶯的氣息也隨之散盡了。
“大人，夫人其實有留一封書信。”
他擡起眼，看著冬滿，說，“她倒是想的周到，拿過來。”
那夜的事他的確是有些粗暴了，可崔鶯鶯與她賭氣，也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！三日不曾合眼的裴茗光回到家中，才發現家中那位夫人留下休書，那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卻跑的無影無蹤。
他快速的看完了和離書，沒一句好話，可以想象得出崔鶯鶯放開了喉嚨罵他。也是，她都敢逃跑了，還有什麽事是她做不出來的？
裴茗光渾身都有些被激起來，是怒不可遏，更是對崔鶯鶯的決絕感到無力。
到底是哪個與謝知鶴不清不楚，又是哪個瞞著他在屋頭養個伶人。最可惡，崔鶯鶯還背著他喝避子湯？即便，他真的對不住她，好好坐下來依著她打罵就是了，何必，要逃跑。
裴茗光掀開眼皮，“百花胡同尋過了麽？”
“回大人的話，那叫江潤的伶人，也人去樓空了。”
裴茗光眼裏泛一圈紅，崔鶯鶯，她這是想要他退多少步？他就沒有面子的！
“大人！儲秀宮昭儀娘娘暈過去了！陛下，召您即刻進宮！”
“昭儀娘娘暈倒關我什麽事？”裴茗光瞪過去，罵道，“宮裏頭這麽多太醫也是白飯的？”
前來傳話的宮人，支支吾吾的說，“正是因為昭儀娘娘懷了龍嗣，那景仁宮的貴妃娘娘……”
這崔家的兩姊妹，可是商量好的啊？
朱彥幽剛被賜封皇太弟，這就崔玉珞的肚子，就有了動靜。
裴茗光這個夫人看似溫柔，實則內心倔的要死。這番從他身邊跑開，還寫了和離書，亦是給自己斷了後路。可他到底比她大上幾歲，又覺得對不住她些。
這露水姻緣，夫妻一場。他也是不願意接受這份和離書，讓崔鶯鶯跳出樊籠，瀟灑自在的。
他這個人，年幼時家境貧寒把性子磨得太平，唯有心口中的一股傲氣，凜然於世。
看得太重！自負一世。
裴茗光顯少會為了什麽事與人低頭，便是刀劍駕到脖子上，也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。可鬧到今日這份上，便算是他的錯比她的多些。他不想與她割袍斷義，絕了那最後一丁點的情分。
既然裴茗光他不想和離，那和離這事就不算做數的！
崔鶯鶯與江潤在一塊兒，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她會瞧上對方。她素來被家裏養的嬌氣，哪裏能吃得了半點苦。興許，還沒跑多遠，人就已經想回來了。
可到底，這一回是寫了和離書，崔鶯鶯又恐怕抹不開這個面兒。
想想這事裴茗光又是被氣得一陣心口疼，自家夫人做錯事，他還要想著為她開脫？
他無奈之餘，又不得不盤算起來。
崔鶯鶯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，可她的為人重義氣，卻也不會真的對家人不管不問。她再煩惱了他，總不能怪罪到這孩子身上。或許，冥冥之中，這孩子可能是一條讓他倆和好的引頭。
他們之間的事，也還有轉圜的餘地。
裴茗光起了身，拍了拍膝蓋，吩咐道，“今日要是再尋不到夫人的消息，你們幾個便提頭來見，我不養沒用的廢人。”
夫人逃跑，他們的小命怎麽又保不住了？
冬滿和喜鵲互相對望一眼，這可怎麽好，首輔大人一點都不覺得夫人出逃，是受不了他這不近人情的疏冷的性子。都到這時候了，還要去宮裏維護著貴妃娘娘呢！
冬滿道，“夫人出逃，必定知會了崔尚書，我們要不去尚書府問問啊？”
“這一問不要緊，那不是傳消息出去，兩人要和離的事？”手輔大人都不提，他們做奴婢的何必多事。喜鵲小聲埋怨，“要是我來選，我也不願意回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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